病中情
◎ 王启林

    出生在物资匮乏的年代,喝得最多的是草药。在草药滋养下长大,长大后忌口的就是那又苦又涩的草药。胆囊自十几年前在常规体检中发现了问题,总以为“安心是药更无方”,疼痛难忍时买药压一压,压住了,不疼了,药也停了。前些日子此策失败,好友帮忙找个专家询问说必须做手术了,还可不吃药。

    拖些时日还得进医院。医院病人多,医生穿梭在病房、手术室和办公室,常常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润润嗓子,就有病人或家属询医问诊。护士如白蝴蝶飞来飞去,靓丽的身姿,轻快的脚步。遵医嘱做B超、CT,结果说小病灶可能惹来大麻烦,有必要进行手术。当我从麻醉中醒来,女儿女婿将拍的片拿给我看,胆囊上布满晶体,大的长成了结石,底部增厚,已为胆囊腺肌症。此时方记起韩非子“千里之堤,溃于蚁穴”之说,好在亡羊补牢犹未为晚。

    女婿女儿陪着我,麻醉药效让人昏昏欲睡,遵医嘱又不可深度睡眠,嘴和嗓子干得冒烟,还不能喝水。女儿不断用棉签沾水润我嘴唇,不断把我弄醒。她近期身体欠佳,无法长时间陪护。晚上八九点换女婿来陪护我,夜里他多次爬起来查看我状况,沾水润我嘴唇。创口让我弯不了腰,得靠女婿。女儿女婿的悉心照顾让我甚感欣慰,看着他俩疲惫不堪的身影,我湿了双眼。

    出院回到家,小孙女立马迎上来奶声奶气地问:“姥爷,疼不?”然后牵着我坐下,又送来洗净的圣女果,拿起一个塞进我嘴里:“姥爷,吃了就不疼了。”

    晚饭前小孙女给我送来纯牛奶:“一次喝不完可以分两次喝,喝了病就好了。”她又拿出薯片,告诉我这个不含糖,并拿出一片塞进我嘴里:“姥爷,尝尝,好吃不?”“好吃。”“这个送给你,肚子饿了吃。”她往筒里装,结果不小心全掉地上了。她小心翼翼捡起来装好,跟我说:“记住带回房间。”小孙女的这份感情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言传身教?答案不言自明。我一点点咀嚼小孙女送我的薯片,连她捡起来的碎片也愉快地咽了下去。

 

当前:B2版(2025年11月18日) 上一版 下一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