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 戏

董宁

       小时候，我住在古镇，爆竹一炸，古镇的年便明朗起来。正月时的巷口里，吹糖人、捏面人的师傅满街来回走，卖彩球和冰糖葫芦的小摊位，还有其它各式各样的小摊儿，更是惹眼和逗人，但最热闹的，我觉得还是古镇的年戏。
       每逢正月初二时，记忆中的年戏便开始上演，一场接着一场，热闹的戏码裹着年味儿挤满了整个正月。古镇的中心有一处戏园子，来看戏的人一泼泼地往这赶，像赶年会一样。戏园子里，鼓手“啪、啪、啪”地几声脆打，台上三阵锣鼓敲过，戏就要开演了。舞台上的垂幕一拉开，台下的观众就都凝神屏息，春节里赏戏的好时光，说来就来了。小孩子虽不懂戏，更不知故事的曲折离奇，但却比大人还兴奋，哪儿热闹就往哪儿钻，戏园子自然成了他们开心的乐园。那时的我也是一个小戏迷，逢戏必看，要是哪天有一场没去看，心里就会直痒痒儿，像瘪了的气球一样打不起精神来。
       古镇的戏台上，我一场接一场地看过好多戏，如《杨家将》《木兰从军》《精忠报国》《霸王别姬》，还有《西厢记》《将相和》《桃花扇》等等。这些虽是乡戏，上演在小镇的舞台上，却自有天然的野趣之美，打小就深埋在了我的记忆中。这些乡戏，有的豪情满怀，震撼人心；有的则千回百转，曲折离奇；有的又凄婉悲切，有的还惹笑逗趣……乡亲们很是喜闻乐见。
       《杨家将》中，杨门三代英勇杀敌，保家卫国，杨门家事经久传诵；《花木兰》中，巾帼英雄花木兰，忠孝节义，代父从军，巾帼事迹可赞可歌；《精忠报国》中，岳飞忠心耿耿，一心为国；《将相和》中，蔺相如不与大将廉颇争功，虽受辱而不怒，传为佳话……这些古典名戏，演员们个个儿都使出了本事，有的唱腔圆润甜美，有的又唱得悲悲切切，声泪俱下，生生把台下唱出一片唏嘘；还有的声音轻柔尖细，高亢处，却又如百灵高歌。热闹的乡戏，把乡亲们唱得豪气满怀，一会儿又抹泪掩面，它不仅唱浓了年味儿，也唱闹了正月。
       回忆童年，最快乐的事要数过年了。虽然我现在已经离开古镇很多年，但古镇里的年戏我却怎么也忘不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