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知秋色

张忠文（陕西）

        秋最初是由山里边萌动的。
        都市住久了突然来到山中，好像进了神仙洞一般，什么都感到很新鲜。久而久之，便对这片碧草连天的群山深深着迷了。尤其是浅秋时节，我的迷恋之情更加旺盛，于是，进山寻秋。
        好就好在我没眉没眼的老屋就在山外的村子里。不然，为寻秋色还不知道吃住在何处呢？
        当城市还是烈日炎炎的时候，山中已经出现了秋来的迹象。喜欢这山中的微风，她像温柔的母亲般，轻轻地来，轻轻地吹皱你的衣衫，轻轻地拂拭被汗水洗过的脸颊，然后又轻轻地掠过。在来去之间送来丝丝的清凉，让人感觉既舒畅又亲切。当然，夕阳西下的瞬间，那一缕缕晕红着的光，透过层层的云缝射下来，宛如一道道色彩柔和的晚霞，照耀在绿草上，照耀在人的脸颊上，照耀在溪水中，照耀在山峁上……它们各自浮现出不同的笑脸来。这时候的微风就更加柔和了，拂面而过，舒服极了。至于到了后半夜，山风就来劲了，甚至发出哨音，盖着毛毯还觉得有些凉呢！
        清晨，当一缕缕从纱窗偷偷溜进来的晨风将我唤醒时，方知已是新的一天了。推门来到屋外，迎面一股新鲜的空气夹带着甜丝丝的凉意向我扑来，顿时感觉精神了许多。风停了，天空还是灰沉沉的，上面满是灰白色的厚厚的云朵，不见一丝蓝天的影子。地面上，群山和绿草一动不动的，宛如凝住了一般。只是偶尔从山外传来几声放羊娃的吆喝，隐隐约约，断断续续，入我耳中。那细长细长的声音经过寂静的山色渲染，听起来也别有韵味。我想，在这样一个清新的早晨，村子里的人应该忙起秋收来了吧，家家户户的烟囱应该升起了袅袅的炊烟了吧，贪睡的孩子应该在大人的督促声中不情愿地穿起衣服来了吧……想着想着，忽然天边有了新变化，东方天际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抹红霞，虽是淡淡的一抹却让人欣喜。
        等我洗漱完毕，红灿灿的霞光笼罩了整个天空，灰白色的云朵被染成了片片的绯红色的云霞，仿佛有什么在涌动，在消退。突然，一轮红彤彤的太阳，偷偷跳了出来。云彩便消散得更快了，顷刻间失去了踪影，只剩下一片湛蓝的天空。阳光下绿油油、稍带干尖卷边的碧草更加精神了，散发出勃勃生机，看起来嫩嫩的，厚厚的，成片成片地铺在山间，郁郁葱葱，层层叠叠，远望漫山遍野都是它们可爱的影子。仔细观之，碧草上还挂着些晶莹的露珠，一种湿润的气息从中传出。刹那间，厚厚的碧草映衬着群山，显得越发的清隽，呈现出明暗两种色调——朝南，有阳光，朝北，处在阴影之中，一块深，一块浅，一块幽静，一块明亮，一块沉稳，一块浅淡，两种色彩互相交织于一起，参差交错却又明暗分明。
        这时，几只灵巧的燕子也来凑热闹，叽叽喳喳地叫着，挥动黑色的翅膀飞翔着，房檐上，工棚顶，水桶边，都留下了它们矫健的身影。燕子去后，一天的清晨也就随之末了。
        中午，虽入浅秋，却还是很热的，一般不出门，躺在床上，眼望天花板，心里想着，揣摩着，什么时候真正的秋天才能来到？哎！不远了，反正不远了，秋正在路上悄悄地走着，马上就会到来。嘿！光想想就够美的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