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往的爱——读朱自清散文《背影》有感

王国芹（河南）

        喜欢朱自清的散文，一直都喜欢。
        读朱自清的散文，仿佛看到一位在荷塘边漫步享受夏夜清凉的儒雅文人，仿佛看到一位梅雨潭边欣赏剔透“女儿绿”的性情中人，仿佛看到一位为祖国新生而奔走的战士，仿佛看到……所有所有对朱自清印象，都来自于他的文章。
        近日，再次读先生的散文《背影》，那暖暖的文字让我重审朱自清：一位凝望父亲背影，眼含热泪感念父爱的学子。
        《背影》是朱自清于1925年所作，回忆多年前父亲送他读书时在火车站告别的一幕。那臃肿的、蹒跚的、艰难的、熟悉的背影，包含了多么强烈的爱啊！作者赶回奔丧，看到狼藉的家，想起去世的祖母，不禁簌簌落泪，而父亲却劝他：“事已如此，不必难过，好在天无绝人之路！”其实，父亲何尝不比儿子悲伤呢？他祸不单行，丧亲，失业，但惨淡的打击没有让他怨天尤人，他一如既往地爱着儿子，拖着臃肿的身子攀爬月台为儿子买橘子。明明是艰难完成的动作，在父爱的支撑下却做得那么自然！“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，再找不着了”，这令朱自清心酸而惆怅的背影，让儿子、也让读者品到了父亲无微不至的爱。
        我的身边也有这么一个背影。流转的时光，将褪色的过往映在我心上，当我迷茫困顿时，父亲给我深省的哲理；当我烦躁郁闷时，父亲给了我释怀的轻松；当我难过伤心时，父亲给了我依靠的肩膀；当我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，父亲的背影分明告诉我：“抬起头，往前走，没有过不了的坎儿……”
        我高考那一年，家里祸不单行：母亲突然中风瘫痪，大姐因婚姻问题失了生命，一夜之间，父亲愁白了头。困窘中，父亲托人在城里给我找了份打字的工作。
       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，父亲赶了近百里的路，把我从城里接回了家，还变卖了家里赖以维持生计的耕牛，东挪西借地给我凑学费。可年少无知又狂妄倔强的我却不肯去上大学，坚持要打工养活自己，证明我的能力。
        那晚，父亲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抽烟，月光明晃晃的，把父亲和槐树的影子都拖得很长。我把母亲推到树下乘凉，母亲说：“多少人想上大学却考不上，咱考上了，为啥不上？”我辩解道：“我觉得城里的工作挺好，我能养活自己，就不用你们管了。”父亲说：“闺女，你看这槐树，它再长几年能做盖房子的栋梁，现在呢，也能做张桌子，或者打个小床，你想让它成为啥？”“当然是做栋梁！”我脱口而出。父亲意味深长地说：“是呀，成栋梁好啊！你要是上大学，也是栋梁啊！”我依旧拧犟着：“我要是为人父母了，绝对会遵从孩子的意见，孩子不想做的事绝对不逼他做！”父亲不急不躁：“爹知道你要强，想分担家里的担子，爹很欣慰，但现在还不需要你来分担，等你大学毕业了，家就交给你撑着。你妈病了，慢慢恢复，家里的都是小事，你不用操心，抬起头往前走，没有过不了的坎儿……”
        我终于背起行囊，走进了大学的校门。
        现在我已为人母，回想起当年在老院的槐树下说过的话，我不禁泪潸潸。那些过往的镜头，静静地来，悄悄地去，无论是崇高还是卑微，都凝聚了真挚的情感，那是人类最美的情感——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