柿子吊起串串红

陈树庆（山东）

        物候转换到冬天，柿子树别了春绿、夏炎和秋风。傲然高挂在枝头的柿子，红润而丰盈，演绎着别样的季节风情。
　　家乡多柿子树。霜降后，秋风摇落一树树晶莹翠色，红彤彤的柿子像一盏盏红灯笼挂在树上。这时节，整个村庄都笼罩在柿子的甜香中。满树的红柿子灿烂地微笑着，一盏盏红灯笼照耀着农家小院，恬淡而喧嚣的日子，被它们点缀得分外灵动。
　　母亲爱吃柿子，早年间，就在自家庭院里栽种了柿子树。柿子树姿态温婉清美，在小院里，在时光里，恣意安然，自在妖娆。夏天枝叶遮天蔽日，秋天柿子变成金黄色，霜降后再由金黄变得艳红。秋风摇动柿子树，枯叶漫舞天空，落在树下，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直射下来，这一簇，那一簇，颜色或浓或淡。在阳光的照射下，片片叶子，如花，似梦，通体透红，光泽耀人，与红红的柿子交相辉映。喜鹊、麻雀等鸟儿禁不住诱惑，也会来偷偷地啄上几口，好一幅初冬田园风景图。
　　霜降后，柿子由黄转红，母亲总是笑盈盈地看着柿子树，如同凝望自己的儿孙，眼里射出期盼的光芒。
　　霜降的离去，意味着冬天踩着厚厚的落叶，急不可待地走来了。薄明的清晨，一走出暖舍，便有寒气袭扰。院中柿子树叶片尽落，只有红彤彤的柿子，倔强地翘首于枝巅，筛风弄月，自在妩媚；色彩灼灼如火，格外抢眼，如吉祥的灯盏，照亮初冬的寂寞和萧索。刘禹锡《咏红柿子》诗：“晓连星影出，晚带日光悬。本因遗采掇，翻自保天年。”把这种情状描绘得惟妙惟肖。
　　经寒意浸润的柿子，映红了冬的疏枝。母亲笑了，搬来梯子摘下晶莹剔透的柿子。薄薄的一层柿子皮几乎是吹弹可破，我们欣喜地将柿子皮剥开一个小口，放在嘴边美美地一吸，一股清凉的汁液便进入口中，满嘴的软甜、绵润在舌尖上绽开。那深藏腹中的软核，光润酥软，嚼起来美滋滋，香甜滑嫩的感觉，充盈了每颗味蕾。
　　柿子，色艳味美，博得了历代文人雅士的厚爱。北宋僧人仲殊称柿子“味过华林芳蒂，色兼阳井沈朱。轻匀绛蜡里团酥。不比人间甘露。”唯有柿子，在树叶都掉光后仍然眷念着枝头，等着霜雪的到来。难怪苏东坡有诗云：“柿叶满庭红颗秋，薰炉沉水度春篝。松风梦与故人遇，自驾飞鸿跨九州。”尤其是入冬之后，时常会有雪的光临，白的更白，红的更红，妙不可言。
        如今，入了冬，柿子吊起串串红，透着质朴而温馨的气息，点缀了萧条枝头，用红艳光鲜的颜色，为浪漫色彩绚丽的秋天画上了完美的句点。立冬，吃个柿子吧，美了舌尖，美了整个冬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