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冬飘飘然地来了

梁惠娣（广东）

 

    “北风潜入悄无声， 未品秋浓已立冬。”在这个秋季里，还没登高思远人，还没好好地品味一下秋色秋景，立冬就踩着满地黄的、红的落叶，披着纯净高远的蓝天，携着瑟瑟轻寒的风，飘飘然地来了。

    立冬伊始，在北方，已是“水结冰，地始冻”的光景，在南方，却是小阳春的天气。我的家乡在温暖的南方，立冬时节，别有一番美丽的景致。

    家乡的田野上，此时，正金稻飘香。成熟的稻子压弯了腰，展目处，是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。人们纷纷来到稻田上收割稻谷，弯腰挥镰处，稻秆齐刷刷地倒下，人们再把稻秆放进打稻机中，隆隆声中，碎金子般的稻谷簌簌地脱落。田埂上，装满稻谷的斗车来来往往，热闹非凡。田野上，奏响了一首丰收的序曲。

    红薯地里，薯叶墨绿，正葳蕤攀爬，硕大的薯叶掩映处，开满了粉紫色的花，像无数小喇叭，呼啦啦地吹响。红薯埋头在泥土里，正悄然生长，酝酿着甜蜜的美梦。等到红薯的身躯变得滚圆肥硕，人们便会把红薯挖出来，放在墙根边晒太阳。待到了数九寒天，家家会飘出烤红薯的香味。一只软糯香甜的烤红薯，足以慰藉人们在严寒中瑟瑟发抖的身心。

    菜地里，大白菜像怀孕的新妇，羞涩低眉，立在田地上，像在守候出远门的那个良人。柿子椒长势正好，枝壮叶茂，枝丫绿叶间，正开遍了白色的小花，像邻家女孩躲在闺阁，怀着少女美丽的心事。

    每年这个时候，父亲总是要种豌豆的。父亲挥动锄头翻土起垅，在泥土里埋下豌豆种子，再用竹子搭一个架子。不用多久，竹架子上便会爬满豌豆的藤蔓，藤蔓间会开遍紫红色的豌豆花，像无数紫蝴蝶蹁跹在枝叶间。慢慢地，藤蔓上会挂满翡翠一般的豌豆荚。我想起小时候的冬天，我和一帮小伙伴常常会偷摘一大把豌豆荚藏在衣服口袋里，然后捡来干枯的稻秸，在田野的空地上点燃稻秸，再把豌豆荚扔进稻秸灰里，等待十分钟，豌豆荚便煨熟了，香喷喷的。我们用一根树枝扒开稻秸灰，头碰头地蹲在一起吃烤豌豆荚，吃得不亦乐乎。那是冬日里难忘而快乐的记忆。

    立冬前，家乡的芦苇荡上芦苇花开了，开得团团簇簇、密密层层，像白云堆砌，像白雪覆盖。芦苇花在风中轻盈摇曳，像美丽的诗行。于是，在立冬这天，邀一位知己，一起去看芦苇花。我们漫步在芦苇花间，芦苇花热情地簇拥着我们，像羽毛一般轻盈的芦苇花，温柔地亲吻着我们的脸颊，贴着我们的耳朵说悄悄话。我们摘下一大把芦苇花，编成一个圆圆的花环戴在头上，再抱一大束芦苇花，站在芦苇花中间，拿出手机，“咔嚓”一声，拍下我们与芦苇花的合影，将我们与芦苇花的美丽邂逅定格、收藏。

    立冬，我的家乡有“补冬”的习俗。立冬的晚上，炉火上煨一锅羊肉汤，炖一只姜母鸭，炒一盘大白菜，再烫一壶酒，与难得闲下来的父亲母亲围坐在一起，吃立冬的晚餐，他们的笑意荡漾在眼角眉梢的皱褶里。时光悠悠，家人闲坐，灯火可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