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树万树桐花开

王永清（湖北）

    

    前些天，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，满山遍野的油桐花让人眼前一亮，白花簇簇，绚烂而美丽。油桐花的花型不大，小喇叭状的花儿或五朵、或六朵地依偎成一簇。夏天，随着阵阵清风，白雪般的花朵随风飘落，宛如天降雪花一般，优雅而又浪漫，到处都充满了诗情画意。

    油桐花开得矜持秀气，一朵一朵，如丝绢般柔美，令人顿生无限爱怜。它洁白的花瓣儿浅浅地泛着红晕，那种白，白得洁净、纯粹，全无脂粉气。那种红也不是艳红、大红，而是一种淡红，不先声夺人，不咄咄逼人，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女般羞涩。

    油桐花是属于平民的、乡野的花。它没有牡丹的富贵艳丽，也没有水仙的清雅芬芳；它没有桃花的妖娆多姿，也没有荷花的亭亭玉立。它不择环境，山坡沟壑、屋前道旁，随处可见，像乡下素面朝天的女子，就那么清清爽爽地开着。漫步于山间小道，树上怒放的是油桐花，空中飞舞的是油桐花，路上散落的是油桐花，连我的头上、肩上、衣服上，也都会沾上油桐花，仿佛栖息着数只白蝴蝶。

    油桐花淡雅洁净，是一种超然物外的花。开放时，恣情任性，不为取悦他人；凋谢时，依旧鲜活如初，没有丝毫的不安与落魄。因此，油桐花还颇受文人雅士的青睐。“其桐其椅，其实离离。岂弟君子，莫不令仪。”两千多年前，油桐花就已在《诗经》里散发着幽香。北宋学者陈翥有一首咏桐诗：“吾有西山桐，桐盛茂其花。香心自蝶恋，缥缈带无涯”，把油桐花描绘得细致如微。清代诗人王士祯也有佳句：“忆共锦衾无半缝，郎似桐花，妾似桐花凤”，他还因此被人称为“王桐花”……

    油桐花也是忠贞不渝的爱情象征。它分为雄花和雌花，雌雄同株不同花，同室不同被，但却心心相印。随风而落的通常是雄花，据说，雄花为了让雌花有更多的养分、结桐果繁衍下一代，会在最美之时，整朵整朵的坠落，用最灿烂、最美的生命来点缀母株。因此，那一朵一朵的花儿，在阳光下，飘摇、舞蹈，每一朵都生长着一个爱的传说……